千雪孤鸣称得上是一个品酒人,他酒量好,酒品佳,夸酒的诚意满得就像老板打给他的酒。他喜欢和朋友在一起畅饮,但自饮自酌,也有些意思。
他曾经在年少时纵情一把,连饮三天,醉得不省人事,身周散了一地的酒坛,而他就躺在酒坛之间睡着,也并不嫌姿势难受。
如果不是他醉倒的地方是还珠楼,也许温皇不会亲自去把他拉起来。
千雪孤鸣挂在温皇身上,似乎醒了酒,又似乎更醉了。他揽住温皇的脖子,嘟囔着:“我要……捞月亮。”
温皇把他丢在榻上,看着他抱手蜷着,叫凤蝶给他盖了一床被子。
许多人少年时候的意气风发会随着年岁渐长被时间消磨,千雪孤鸣却不,他身上总带着一股蓬勃的热情和生气,所以当这种人愁苦起来,那也真是令见到他的人都为之难过。
温皇是不耐烦见他愁眉苦脸的,千雪孤鸣也不去他眼前晃,直接进了还珠楼的酒窖,翻出温皇最贵的珍藏。
算算时间,千雪孤鸣也该是醉得走不动路了,温皇才叫凤蝶去把他义父带出酒窖。
千雪孤鸣犹抱着一坛喝了一半的酒,倒还是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的,不需要凤蝶将他拖出去。
温皇问他:“好友这一醉,可解千愁?”
“酒若真的可以解愁,那我现下该去酿酒了。”千雪孤鸣半眯着眼睛看温皇,又将视线转投到手中的酒坛,在那隐没于黑暗的酒液里,一点月影晃成千片碎鳞。
“那你待要如何?”温皇半张脸藏在羽扇之后,掩去了表情和思绪。
“我不能看着王兄杀藏A,成与不成,总要试试。”他这一笑,那一点神气仿佛余烬复燃,又在他身上点了起来,烧成一团烈火,奋不顾身。
温皇闭上了眼睛。
温皇预料的结果没有出现,说不上更好或者更坏,千雪孤鸣在地门又和罗碧结交成了好友,就算是中秋,也会相约一起喝个痛快。
千雪孤鸣烦躁地把脚踩在凳子上,看着天上的圆月,他们都觉得缺了一个人,缺了的又是谁呢?他对天敬酒,说了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那是独酌,不该用在这里。”罗碧认真地纠正他。
“有设么关系,你一个我一个,月亮一个,三个人。”千雪孤鸣和他碰坛,“今天中秋,可要喝个痛快。”
“你有什么不痛快?”
“我不知道……”千雪孤鸣看着月亮,“有点闷。”
或许因为月亮太亮了,又高又亮,孤高清冷。
地门的月亮很圆,还珠楼的月亮也不遑多让。
温皇还是躺得平平稳稳的,千雪孤鸣摆着果盘点心,凤蝶去拿酒了。
他反手扣着羽扇,看千雪孤鸣就着那两盘子排来排去:“好友真是辛苦了。”
“说着辛苦,也不见你起来帮凤蝶搬酒。”
“耶,我要留着力气搬别的啊。”
“最好你是。”
最后千雪孤鸣喝醉了,果然是温皇搬回房的。
打开的窗户看不见月亮,但是皎洁的月光铺洒进房,温皇可以看到千雪孤鸣脸上醉酒后的红晕。
他想起许多年前,千雪孤鸣也是喝醉了,说要捞月亮。
“好友你捞到了吗?”
千雪孤鸣睁开眼睛,扯着他的衣襟瞥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含含糊糊道:“抓到了。”
温皇见他半晌没有后续,笑道:“我也,抓到了。”
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