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下

喜报——我西皮结婚了并且有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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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胜雪在普遍标准里是没有同情心的，但是冷秋颜既是他从小失散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表弟，又是慕容府上任没多久的总管，车祸住院总得去瞧上一眼才算礼貌。

冷秋颜躺在病床上，一只腿打着石膏被吊在床位，他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慕容胜雪拿出特意带来的马克笔在石膏上留下龙飞凤舞的签名，最后他满意地点点头，坐到床边劝道：“你悠着点，不要老婆还没找到先把自己撞死，工作和遗产准备留给谁？”

冷秋颜的手指在被子上写写画画，他表情肃然：“找到了，我看到他了。”

“哦？”慕容胜雪这才有了点兴趣，慕容府追了一年还没追出结果，冷秋颜就这么遇到了？他坐得离冷秋颜更近一些，“在哪里？”

在十字路口，冷秋颜百无聊赖地等绿灯，一瞬间，他的余光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看到孟高飞抱着一个大概两三岁的孩子过人行横道，还笑着在小孩脸上捏了一把。冷秋颜的手在方向盘上克制了很久没有撞开前面的车冲过去，但是越想越气，方向盘一歪就出车祸。那辆宽敞的SUV翻车了，冷秋颜被气囊卡住，血顺着他的皮肤流入眼睛，再流下去，他晕过去之前一直盯着孟高飞的背影。

“我看到他抱着一个小孩过马路，附近只有三所幼儿园，缩小到这个地步，慕容府还查不出来不如把牌子摘了？”

“呼，”慕容胜雪幸灾乐祸，“你现在是大总管，你去查。”他托着下巴，饶有趣味地问，“你就是因为这个，激动到撞交通岛？”

冷秋颜若有所思：“现在应该是给小孩打疫苗的季节，查一下在哪家医院集中注射，我转院过去，这你总能做到吧？”

慕容胜雪很有意愿说一句不，但是出于看戏的心态，他说：“好。”

下午冷秋颜就转到另一家社区医院，他拄着拐杖，盯着孟高飞抱着孩子进入注射室。

指甲深深刺入皮肉，冷秋颜才克制住上前的欲望。那个小孩长得不太像孟高飞，但是冷秋颜瞥见过他的疫苗本，上面是孟康安三个字，是孟高飞会起的名字。这是谁和他生的孩子，孩子的另一位母亲……或者父亲在哪里？

不能着急，冷秋颜，他提醒自己，你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打草惊蛇……

实际上面对孟高飞，冷秋颜能克制的有限。

下午，在收费室交钱的孟高飞被急匆匆找过来的护士一路拉到了观察室。

“靠北！我就走开一下下，过敏又是哪样？”孟高飞看着躺在病床上一边挂水一边昏睡的儿子，忍不住骂了一句。

“要感谢这位先生，是他帮忙按了急救铃，才能在第一时间处理。”护士一指门口。

孟高飞扭头看过去，感谢的笑还没笑开就混合尴尬凝住，变成一个奇怪的表情。

冷秋颜抱着双手，淡漠地看着他。

“小冷啊……好久不见哦。”孟高飞挠挠头，选了个自以为安全的开场白。

“三年又八个月，今天是第七天，”冷秋颜嗤笑一声，“有别的儿子就不要我了吗，是亲生的比较好吗。”

护士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提醒道：“病人需要休息，外面有会谈室。”

“不用，我们就说几句。”冷秋颜做个手势请护士出去，把门关上，“老大，你可以先说。”

孟高飞挠挠头，又摸摸脸，看看床上睡着的小孩，和面前长大成人的养子，他为难得很，一皱眉：“那个，康安是我儿子,”他停了停，又轻又快地把下半句说完，“我跟你的儿子。”

冷秋颜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虽然亲子鉴定的结果还没出，但是孟高飞说是就肯定是，那么……那么更加生气了。他拄着拐杖走到孟高飞旁边，居高临下地看他：“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躲着我？”

他语调不高，语气还十分平静，但是整个人就像一块冰，吐出来的呼吸都是冷的。

这还用说吗？孟高飞瞪他。

两个人对视半晌，冷秋颜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快要哭的表情。孟高飞最受不了这样，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是装的，他也不想看到小冷哭。

“好了好了，你都这么大了……”孟高飞赶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他长叹一声，“我不跑，你会让我生吗？我养一只兔子你都趁我不在把它丢到楼下，更别说一个大活人了。”

冷秋颜往他身上一靠，摒除一切杂念地说道：“我会克制的，嫁给我。”

孟高飞听他这么说，跟触电似地一抖，他苦着脸：“小冷啊，我都告诉你这件事就是不想和你结婚的意思，你到底懂没懂。”

“不懂。”冷秋颜丢开拐杖，两只手扣住孟高飞的腰，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孟高飞听到拐杖落地的声音眉头就是忍不住一跳，回头去看床上的儿子醒来没有。

冷秋颜把他的脸掰过来：“继续说我们的事。”

这有什么好说的……冷秋颜今年才二十岁，三年前他都没成年。孟高飞在他七八岁上下把他捡回家当儿子养，养到青春期，看起来健康向上学业有成的仔就不知道怎么思想跑偏到想当自己的小爹，这找谁去说理？孟高飞开始也是用躲的，那时候冷秋颜还没现在这么沉得住气，直接以死相逼让孟高飞妥协。两个人不清不白地过了几年，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孟高飞回首往昔，唯一的结论就是如果想要躲，那就真的躲好了，千万别让人找到。那现在找到了，又要怎么办呢？

他也舍不得冷秋颜，但是理智比感情更明确一件事，冷秋颜不会愿意在他们的关系里面多出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血缘相关的孩子。

“小冷啊，”孟高飞摸摸他的头发，“你还记得武娘当年为什么带着你嫁人吗？你那个时候已经记得事了，她希望你在一个完整的家里面，长成一个好孩子，我也是。”

“我不，”冷秋颜的薄唇吐出两个字，他固执地盯着孟高飞，“床都上了，睡都睡过那么多次了，你现在想起来影响不好了？后悔了？”

“你后悔了，”他控诉道，“我拖你下水，你后悔了。”说话间，他揪住孟高飞的领子，“床上那个就是我们的罪证，你后悔了，为什么不杀掉他？弄死他，躲开我，你就又是清清白白一个人了。”

“你为什么不呢？”他的语句又轻又快，话语里的意思就像恶魔在低吟，“承认吧，你爱我，我们结婚。”

“小冷，结婚并不能解决问题。”孟高飞看向天花板，“如果你想结婚，你可以找一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

“不行哦，”冷秋颜的手指按住孟高飞的嘴唇，“老大，不要试图激怒我，我已经很生气了哦。”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着惯常的微笑，但是理智的弦已经在即将崩裂的边界，“你怀孕的时候丢下我跑了，生孩子也不告诉我。现在你跟我说希望我去跟别人幸福，我能跟谁，我就爱你一个，我有什么办法？你跑得鬼影子都看不到，你想过我吗？你只想过这个小孩。”他把手指插入孟高飞的嘴里，夹住他的舌头，“我好恨，你没有想过我。”

孟高飞发出听不清话语的声音，但是冷秋颜没有放开手的打算，他自顾自地说下去：“开始我有想过，过敏就过敏，死了备胎你就会看我了吧，只有我一个小孩。”他冷笑，“多有趣，他和我小时候一样对烟过敏，他是不是和我小时候很像？你照顾他的时候会想到我吗？”

“在这三年，你想起过我吗？”

“我一直在想你哦。最开始我想把你关起来，锁起来，后来我想，只要你回来让我看到就好，但是你都没有回来。我给过你机会，你都没有回来。现在是最后一次机会。”

冷秋颜松手手指，抓住孟高飞的手抵在自己脖子上，一字一句非常清晰地告诉他：“杀掉我，不然我一定会杀死他，我要杀掉他，把你关起来。”

孟高飞深呼吸：“你是一定要起肖，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现在很清醒啊，老大。”冷秋颜奇怪道，“你才要考虑清楚，要不要和我结婚。”

你这么走极端，我还能怎么想，孟高飞破罐子破摔：“小冷，我不会把小孩丢掉的。”

冷秋颜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孟高飞很艰难地说：“故技重施也不行，可怜也不行，哭也不行。”他叹气，“你怎么就不能当做没看到呢。”

冷秋颜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意识到他和孟高飞真的有个孩子了，如果不能接受这一点，那么被抛弃的只会是自己——这令人痛恨而无奈的现实。

“老大，我现在打着石膏不方便下跪，求你了，和我结婚吧。”

冷秋颜这辈子都不求人，但是求婚是求婚，老婆是老婆。

“行吧行吧，怕了你了，我答应了，我同意了。”孟高飞说完这句又嘟嘟囔囔了什么冷秋颜没听清。

但是孟高飞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到旁边的病床坐好，是他熟悉的人熟悉的相处方式，好像他们之间没有快四年的时间间隔。他勾住孟高飞的脖子挂在他身上亲吻，连这个吻的感觉都和以前没有差别。

“死小子别掐了，腰上绝对紫了。”

冷秋颜没搭话，他把头埋在孟高飞怀里，贪婪地汲取久违的气息，这才哪里到哪里，你给我等着看什么才叫青紫。

在孟康安小朋友睡醒之前，冷秋颜拽着孟高飞到最近的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公证处的人员疑惑地看着他打着石膏的脚和孟高飞身上的polo衫，发出善意的提醒：“你们就这样拍结婚照吗？”

抢在孟高飞说话之前，冷秋颜肯定地说：“就这样，赶时间。”

直到签字的时候，孟高飞还在迟疑地问：“小冷，我一意孤行生孩子很不照顾你的想法，你还要结婚吗？”

冷秋颜毫不迟疑：“当然。”他看着孟高飞的眼睛，又认真又温和地说，“我这么爱你，当然什么都会包容你。”

在猎物完全落入陷阱前，猎人的甜言蜜语是非常令人动听的，但是他也没有完全说谎，他当然会包容孟高飞，相应的，孟高飞也应该多包容包容他不是吗？毕竟他年纪又小，当然会做出一些不太成熟的事情，但是孟高飞总会接受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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